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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明:
*贝都因源×白狼藏
*纯架空
15.
源氏过了没多久就闭了嘴,陷入了一种介于梦游和昏迷之间的状态。
然而奇怪的是,即便是这副模样,他的眼泪还是没止住过。
半藏牵起他一只手,他就顺从地把手抬起,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。
“有什么好哭的?”半藏琢磨不出。
源氏是天生站在贵族阶层的幸运儿,比其他普通的贵族青年要活泼健康,飞扬跳脱。他没有参与过真正的狩猎或者战事,以半藏的评判标准稍显青涩软弱,但以沙地王国的平均水准已经相当优秀。
但当这个青年展现出最狠毒的一面时,又完全缺乏人性,像是无法体会最基本的共情似的。
回过头来想想,会发现其实源氏所作所为完全矛盾……把跟人交往和驯服野兽混为一谈,一会儿宣称“为你好”,一会儿又在迫不及待地展现压迫和暴力。
他想不出这么一个人究竟能为了什么伤心。
突然,一个骇人的猜测出现在脑海中。
半藏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,他用两只手扶着源氏的脸,迫使他转头面向自己。
“告诉我,你在跟什么人说话。”他盯着源氏的眼睛,用几乎不带感情的平淡声音问道,“那是不是……你做这些事的原因?一个看不见的魔鬼?”他不打算替对方找借口,但这确实能解释很多奇怪的问题。
源氏茫然无措地眨着眼睛,好像压根没听清他问了什么。
于是半藏只能把疑问再重复一遍,还说如果真有依附于你的魔鬼同时困扰你我,可以一起将那东西弄出来掐死。
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,源氏竟对这句话做出了有意义的回应。
“不是……不是……呜。”他用不连续的声音说道,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哭到呼吸不畅的“嗝儿”,然而他话语的内容确实与半藏的问题有关,“不是别人……是我。”
源氏停顿了一下,忽然用愈加迷离,仿佛情浓之时告白的语调补了一句:
“我爱你。”
半藏盯着他看了半天,这才反应过来这恐怕是在解答他的问题,关于源氏对他做那些事的原因。
不过仔细一想,如今的源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“你”“我”以及不停重复的道歉,天知道这是不是又添了一句胡言乱语。
他不再尝试跟源氏对话了,跟他说话的有意义反应恐怕不比跟仙人掌说话更多。
不过尽管迷雾重重,如今乖顺的小王子倒是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优点——他看起来很适合做人质。
至少在带着小王子一起走出玩具屋,步入卫兵的视野前,半藏是这么想的。
距离这房间最近的范围,都是无人看守的真空区,这点不让人意外。
毕竟小王子就算再厚颜无耻,也不至于喜欢自己的私生活被人随意围观。无论在这里折腾闹出什么动静,都没必要让人过度关注。
然而当他们走得更远,进入到卫兵视线时,情况就不对劲了。
半藏跟源氏俩人走得很慢,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,几乎是走两步停一下,仿佛两个酩酊大醉的酒鬼彼此搀扶。然而就这副样子路过卫兵旁边时,他们两个竟然完全没受到任何阻碍。
值守的卫兵对此的反应是眼观鼻鼻观心,对眼皮底下的异状装看不见。
尽管立场和状况都不合时宜,但半藏还是惊叹于这些卫兵的废物程度——小王子的属下简直尽是一群酒囊饭袋。之前被他放倒的还能说是猝不及防,但近在眼前还毫无反应的这些人……
是该说他们太懈怠,还是说太信任源氏本人?
他们突然突然手牵手走在一起,彼此之间没用链子拴着——所以就该当作宫殿主和新招待的朋友?
半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,却深知自己应该尽早结束这场闹剧,没必要嫌弃宫殿的主宰治军无方。
然而就在这时,他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侧响起。
“到!”有个卫兵喊道。
“哈?”半藏简直要被这反应气笑了,他扬起眉毛,“你在对我说话?”
他发现自己高估了源氏——这小混账在床笫手段和暗算水准颇有造诣,但驭下之能简直是一团乱麻。
仿佛有一道闪着金光的大道展现在眼前。
他压根不需要什么人质。
要离开这里……恐怕比半藏最乐观的预估还要容易百倍。他突然意识到,他可以保持着这种状态,大摇大摆地从宫殿正门走出去。
然而就在这时,却有让他怀疑自己听错的内容从耳畔传来。
“殿下下过命令的。”那个值岗的卫兵说,“只要他在的话,不要招惹您。”
这个卫兵用眼角余光悄悄瞥着一旁的小王子,语气犹豫,像是不敢直视这位年轻的殿下,又像是困惑于一个梦游患者到底算是在场还是不在。然而他所说出的内容看似平淡,在半藏听来却是前所未有的令人震惊。
“假如他真的……不在了,我们应该装得更狼狈些。”这卫兵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,因为身边有个同伴拉了他一下,似乎打算制止他再讲更多,“他那天回来后骂了我们,说您不会无冤无仇轻易取人性命,我们要表现更好……实在不行事后自己找个沙坑打打滚也能显得卖力……”
这些话语的荒唐程度,简直像是灌入半藏耳中的轰鸣。
有那么一刻,他甚至觉得这座宫殿里的所有人都陪着小王子一起疯了。面前的人好像又说了些什么,但半藏一点儿都没听进去。
“撒谎。”半藏脑海中有一部分在艰难辩驳。
会下达这样的命令,难道是认定半藏终有一日会自行离去?至于小王子“不在了”的说法就更奇怪了,分明带着种隐隐的不祥味道。
小王子自己被保护得很好,最有可能也最有理由弄死他的唯有半藏一人。
若这种说法不是谎言,分明就是他自己对发生的最坏的后果早有预期。甚至……早就考虑过在那之后应当怎么处理,建议玩忽职守的大家装伤装惨,免得被后续接管者逮起来审判……
这不可理喻,这一窍不通。
半藏看着那俩酒囊饭袋的卫兵推推搡搡,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。
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。
倘若他凭着自己的力量逃离,他可以途中毫不留情地弄伤或者杀死源氏,这是他应得的。半藏绝不会像如今这般犹豫动摇,过去的牵绊对他而言已无意义,没有什么能阻碍他远走他乡
然而现在的状况……不太一样。
现在的他是突然毫无理由地被放过,即便离开又如何呢?
哪怕暂时远离,他依然无法忘记此地的耻辱,就连重获自由都是出于对方突然降下的恩赐。
源氏始终是实质上的主宰者和胜利者,尽管他看似放开了手,什么也没做。
有一些人聚拢过来,其中有服侍小王子的侍女,还有些别的人。他们这群家伙倒是对一切怪现象习以为常。
半藏隐约觉得可以说些什么,仅凭言语或许亦有可能让这些天真的傻瓜相信自己。但他太累了,他什么都不想说。
“把这家伙弄回去睡一觉吧,我扶不动他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,甚至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味道,“还有安神的熏香吗?可以给他点。”
卧室的熏香被燃了起来。
当半藏再次回到这间有重重帷幔和立柱大床的房间时,他甚至有些发自内心地厌恶自己的选择。
半藏眯着眼睛望着躺在床上的小王子,后者闭着眼睛,睫毛垂下。
在彻底安静下来后,这家伙既不是手段残忍的恶魔,也不是大哭大闹的疯子,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之子罢了。
源氏。
倘若简单地一走了之,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困惑会一直伴随着他,像是跟随在身后的阴影,无法掌控的弱点,或者深深扎入心口的木刺。他必须把这东西拔出来,或者至少尝试一下,半藏想。
源氏曾说过要给他一个无法愈合的标记,这点竟被说对了。但并不是留在肉体上的,而是别的地方。
半藏从不怀疑,自己对贝都因小王子和他的家族全无兴趣,也不想在此地多做停留。但他有疑惑未解,他的目光从躺在床上的源氏身上停了一段时间,又移向旁边的拱形窗。
“就试一次。”他在心里默默地说,也像是在尝试着说服自己,“就算没能成功,也不去横生枝节。”
不管能否得到答案,今夜之后,他必将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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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群里朋友说笑话,“就这一次”和“我就蹭蹭不进去”,都是100%的谎言FLAG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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