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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-2章：这里
第3章：这里
*19岁贝都因小王子×38岁雇佣兵白狼藏
*本章补点前置回忆和过渡章
4.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你不接受委托？”
“我不接受让我把雇主自己打个半死的委托，乔装打扮也没用。”
半藏始终记得自己跟源氏第一次见面的情景，他拿着作为委托定金的钱币袋子，抛给了那个用斗篷遮住了自己面孔的小崽子。虽然对方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嗓音，但这瞒不过半藏：“中间人就不该给我这种单子……稍微查了查，那个飞檐走壁的神秘小少爷跟你这雇主压根就是同一个人。这伪装太拙劣了。”
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，最初收到的委托是“教训一下得罪了自己的人”，结果意外发现是自己打自己。
大概是某个小少爷缺少陪练，身边的手下又不敢当真动手，主动认输并吹捧少爷天下无敌吧。半藏不喜欢这种任务，陪一个小崽子胡闹没有任何意义，还有可能卷进奇怪的麻烦。
年轻的雇主愣了一下，摘下斗篷，像是惊讶于半藏的敏锐直觉。兜帽下的面孔果然只有十六七岁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稚锐气，而且有着沙地联合王国居民特有的长卷睫毛。
“我不该撒谎。”小少爷快速而爽朗地道了个歉，“不过约斗如何？我可以出钱。”
“我不懂如何点到为止。”半藏瞥了他一眼。
“正合我意。”
以“习武的小少爷”这类标准而言，源氏的表现算得上令人印象深刻。不，就算是在所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中，这敏捷的身手也称得上出类拔萃。半藏差不多明白为什么源氏急于找人比试了——他装成个飞檐走壁的小飞贼作为第二身份，他试图委托雇佣兵去追猎自己，他躁动不安，手中的剑和胸中的火焰一同跃跃欲试。
“还能有下次吗？” 小少爷在第一次钱货两清后就问出了这个问题，脸上带着刮伤和尘印，表情却隐隐有些期待。
“我不是当老师的料。”半藏闷着声音承认道，“这种程度不是教学……充其量算是喂招或者切磋吧。”
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少爷偏偏找上自己这个异邦人，难道这座城里没有别的武者为人师长？
小少爷笑了笑，没有答话，对着半藏挥手告别。而在第二天早晨，就有卫兵带着礼官找到他，说宫殿那边有个职位留给他。异邦人半藏将要被聘请成为伊玛目之子的陪练。
他见到了作为王子殿下的源氏。
依然是蓝色为主色调的斗篷，不过看起来浮夸而不那么便于行动，身上挂了很多累赘的金饰。年轻的王子殿下对着半藏挤了挤眼睛，露出了一个几乎称得上狡黠的笑。宗教领袖伊玛目的地位至高无上，他的儿子身边不需要粗鄙的武人，仅仅是薄弱的雇佣关系简直再合适不过。
那已经是……两年半以前的事了。
半藏睁开眼睛。
他怎么也想不通……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？半藏伸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栏杆，都是实铁，大概是源氏认为总把他绑着不太好，外加绳索总能找到机会弄断，就给他找了个干净的地牢空房。
像个囚徒。半藏麻木地想，把一个人扔进囚笼并不需要他真的有罪，毕竟伊玛目之子的身份本身就可以代行律法。
囚室不大，几乎没什么活动空间，不过半藏忽然对着空气发出了声自嘲的冷笑：“好歹没不让睡觉，嗯？”他自言自语地说道，想到传说中折腾猎鹰耐力的方式。
源氏没有出现在这间地牢，但半藏睡得并不安稳，他频繁地从梦魇中醒来。有好几次他以为一夜已经过去，但隔着仅有的小窗，外面依然是漆黑的夜幕与群星，距离上次醒来几乎没过多久。
半藏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，又把视线转向那个被铁栅栏隔住的小窗。他实在睡不下去了，梦里的他总是握着刀，却比现实中被囚困的自己还要脆弱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当那只鹰从那扇窗前无声无息出现时，半藏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。他眨了眨眼睛，结果鹰也歪过了头，同样也盯着他。
片刻的静寂。
半藏忽然意识到，这大概是源氏的鹰。
“你怎么也在。”这句话出口时，半藏几乎要被自己逗笑了——他这是在跟一只鹰说话吗？跟一个扁毛畜生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情绪？
他盯着那只猎鹰，上下打量，观察它的喙和脚爪。
没有被栓过的痕迹，倘若确实有一个残酷的“熬鹰”过程，那它恢复得真挺不错，一点儿伤口都没留下。
这一事实并不能让半藏感到宽慰，恰恰让某种不安感更重了。
即便没留下什么伤痕，不再有肉眼可见的镣铐，某种无形的枷锁依然存在。没有锁链它也会飞回源氏的肩头，因为它已经成为了源氏的鹰。
“算了，反正你听不懂。”半藏自暴自弃地说，像是在对猎鹰交谈，又像是纯粹自言自语。
猎鹰茫然地看着他，把脑袋往前探了一下。
它似乎是在尝试能否钻进这间囚牢，真是个聪明有趣的小家伙。半藏想。不过它的翼展足够强壮，只进来半个身子就卡在中间，没找到合适的角度。
到最后，它拨弄了一下窗子上的碎石，拍拍翅膀飞走了。
猎鹰是个让夜晚不那么难耐的小插曲，不过对于半藏而言，他认为鹰最多只会短暂停留，万万没想到它竟然去而复返。
来自北地部族的半藏熟悉各种野兽，但他终究没有天真到认为一只鸟会突然萌生与他交朋的念头友。
他猜错了。
当天空露出凌晨的鱼肚白，猎鹰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天而降，它爪子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，正好映入半藏眼帘。礼物被猎鹰透过栅栏扔进囚牢之中，发出与地面撞击的声响。
然后鹰自己往后退了半步，再次停留到之前的位置，歪着脑袋打量着半藏。
半藏抬起头，盯着鹰看了半天，然后又低头看着底板，注视着这位扁毛朋友给他带来的礼物。
……那是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和一只死青蛙。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