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乱邪恶²

　　《二十面骰》

     说明：

     李一一中心单人短篇，无CP。

     遇到杭州救援队之前的剧情有私人脑补类型的补完。

　　1.

　　李一一并不是生下来就叫李一一的，他叫这个名字，是因为他相信“一”是最简又最美的数字。

　　“那你怎么不合并一下，叫李二算了？”同事问他。

　　“二不是一一，是一零。”李一一头也不抬，不假思索地回复道。

　　能互相接住对方的梗才能考虑交朋友，要是连听他说这个都得想半天的，也没机会继续聊了。

　　只是很遗憾，大部分人都跟不上李一一的程序员冷笑话思路。

　　所以他的朋友一直很少。

　　2.

　　李一一总是带着两个骰子，上面有着从1到20的二十面点数，像是什么随身幸运道具道具，可以用来盘它。听说这俩骰子叫二十面骰，在地表时代的桌面游戏里相当流行。

　　“扔二十面骰这种事，”李一一让手里那俩东西转了一圈，“……不是跟在地下城里生活很应景吗？”

　　这又是一个冷梗，不过如果问起李一一，他会很有兴致地给你讲个清楚。他会告诉你TRPG里有种设定叫做龙与地下城，二十面骰本来就适合地下城冒险。“不过咱们这里的日子可不怎么DND。”末了他还会遗憾地感慨一句，“没法升级砍怪，副本难度又高，大概更像COC吧。”

　　说起感兴趣的内容，李一一的眼睛就有点放光——就跟他搞出一段牛逼代码而且无BUG的时候一样。他就是这么一个怪咖。

　　3.

　　怪咖李一一有轻度的脸盲症。

　　当然，或许不应该说是脸盲，他只是没办法把别人的脸和名字对上号。李一一的记忆力非常牛逼，一本300页的操作手册交给他，飞快通读一遍就能记下90%，基本可以称为“有容错的过目不忘”。

　　然而他还是喊不出昨天刚跟他搭档工作的女同事的名字，“同事”对于李一一来说，多数就只是“同事”而已。

　　4.

　　作为一个业务能力出类拔萃的怪咖，李一一很成功，成功到他年纪轻轻就被联合政府的重要官员接见。

　　他经常被派去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。

　　任务多数跟地球发动机有关——在《流浪地球法案》颁布后的日子里，世上最重要的东西都跟那10000台发动机有关。李一一总是被严格保护，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羊，而那些负责保护他的军方同事则像是把他拉去放羊的牧羊人，李一一还是跟他们没什么话好说，但他只要被拉到终点，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好了。

　　5.

　　李一一最广为人知的成果叫做春节十二响——是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，纯粹模拟爆竹的电子烟花。

　　如果说处理地球发动机的难题证明了他卓绝的天才，那么春节十二响就是“谁都能干”，只需要他五百分之一的业务水平就写得出来，只看联合政府任命谁干而已。

　　但它就是出名。

　　同事说：“因为这是大众更能直观地体会到、感受到的……”

　　李一一翻了个白眼。

　　不过他后来自己也在用春节十二响当自己的惯例开场白，没办法，就这项成绩最直观响亮，省去了不少无用的口舌功夫。

　　“就……就春节那个……”对方通常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。

　　“我就是那个十二响。”李一一面无表情地说。

　　6.

　　他本以为这次跟例行任务没多大区别。

　　李一一跟随救援队，前往苏拉威西3号转向发动机。

　　反正护送火石用不着他做，他被荷枪实弹的救援队成员包围，同样是被护送的对象。

　　7.

　　“……必须得有人破除封路的障碍。”第一个下车的救援队员这样说。

　　第二次目睹牺牲，则是因为叛军安置的陷阱。

　　“你们……你们何必……”李一一张开嘴，却没说下去，他口干舌燥。

　　还能怎么样呢？他们必须前往苏拉威西，因为有更多的人需要他们，需要火石和李一一。

　　在他们最后一次遭遇包围袭击时，李一一小声坦白了饱和式救援的事情，他们并非第一支前往苏拉威西的小队，也不是最后一支。然后队长把他推搡到墙角，用几乎是恶狠狠的声音勒令他把自己藏好。

　　“说这些做什么呢？是想撺掇我们当逃兵吗？”队长吐出一口眼圈，喷在李一一脸上，“听好了，我们所有人都能死……但你跟那块破石头不能出事。你必须是最后一个，我们都不在了，你也得想办法把它给我安到赤道上！”

　　8.

　　李一一被发现的时候，他确实是最后一个。他想这是需要最后一个人出来拼刺刀的关键时刻，这次轮到他了。

　　李一一不是怂逼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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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决绝的孤勇被一句简单的劝说打断：“停下，别动，我们也是救援队的！”

　　

    李一一收了手。

　　生平第一次，他对“救援队”这三个字有如此强烈的归属感。

　　9.

　　在认识了王磊和杭州救援队的其他成员后，李一一很快摆脱了应激的失控，他汇报了苏拉威西的情况，为大家安排下一阶段的行程。

　　他这次几乎是把自己安置在了领导者和指挥者的位置上，尽管他本不该是。他只是所有人保护下活下来的“最后一个”。

　　李一一用飞快的速度给自己的新队友全部起上了外号……

　　“小天线，创可贴，大刀疤……”

　　李一一看了那个白毛一眼：“……中国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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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必须成为一个指挥者，尽管他只能做一个不靠谱的怪咖指挥者……但那有什么办法呢？

　　他没能记住救援队同事的名字，这一点李一一会用接下来的一生去憎恶自己。不过，在那之前，他得记住现在所有的新队友。

　　——哪怕是用瞎起一个外号的方式。

　　嘴上话不停歇，心里杜鹃泣血。

　　10.

　　李一一曾经不喜欢春节十二响。

　　他喜欢很多“上一个时代”的东西，比如二十面骰和TPRG桌游，比如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工程师笑话。烟花这种东西在李一一的世界里太简单，但同事告诉他“这是大众更喜欢的啊”……

　　他能救很多人，但同时他也需要很多……很多人为他铺平道路。

　　这就是“大众”。

　　11.

　　这个世界是残酷的，不是升级就能变强的DND规则。不过万幸的是，这也不是人类面对不可名状之物无能为力的克苏鲁规则。

　　现实……现实是转机和厄运交替的骰子，跟桌面游戏最大的区别在于，并不是只有少数玩家……而是“大众”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权去投它。

　　有可能会让这个世界变好一点，也可能带来自身的万劫不复。

　　还碰这个骰子吗？

　　为什么没放弃呢？

　　李一一忽然没来由地想起爱因斯坦那个著名的说法，“上帝不掷骰子”……虽然有些牵强，但用在这里似乎恰好合适。

　　——但人类会掷。

　　他闭上眼睛，默默地想。

　　“我会。”

　　上帝不掷骰子，那么人来投。

　　一个人不行，那就千千万万个人。

　　12.

　　在运输车行至苏拉威西时，李一一悄悄在手心里扔了一下他的二十面骰。在大家都没有看见的地方，这个怪咖工程师做出了独属于他的无声祈愿。

　　“投个大成功吧。”

　　End.

　　（附加：之所以是12条完结是因为春节就应该是十二响！）